理想和现实的尖锐矛盾所引起的强烈精神苦闷,在无比自信和入仕无门的矛盾中,李白的寂寞孤独和痛苦无法排解,每当遇到挫折和不平,他都爆发出强烈的愤慨,他对当时秩序的大胆批判和否定,往往有排山倒海之势。然而愤慨之余,又想用隐居求仙,狂饮颓废来暂时解脱精神的痛苦,李白就是这样在理想与现实、出世与入世的激烈思想斗争中度过自己不平凡的一生。
李白在英雄无路,世无知音的社会境况下从高天之上、想象之中找到了千古明月作为知己,并以酒助兴,邀月共饮,与影同舞,挥毫写下了倾诉胸中不平块垒的千古名篇《月下独酌》(其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旁,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自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春花怒放之中,皓月银辉之下,孤独郁闷的李白把酒临风,举杯邀月,月亮和酒成了李白孤独灵魂的抚慰者。月下饮酒,李白挥洒着“狂放”,苏轼则着意于“味”,李白举杯邀月是因为孤独,没有孤独就没有诗仙;苏轼把酒问天源自于质疑,没有质疑就不是东坡。李白与苏轼醉酒都源于一种至深的痛苦和不平,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但对于前者,醉是因为希冀超越自我与自我的不可超越之间的无法平衡;而对于后者,醉则是因为渴求超越现实与现实的不可超越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少年多病怯杯觞,老去方知此味长。万斛羁愁都似雪,一壶春酒若为汤”(《次韵乐著作送酒》),就像沸水使雪顷刻融化一样,万解羁愁只因一壶春酒而荡然无存,这就是他“老去”才体会到的酒的好处。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念奴娇·赤壁怀古》),酒缓解了暂时的痛苦,却不能改变残酷的社会现实,还是用一杯薄酒来祭奠江上千古不变的明月吧。“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轼在历尽坎坷的人生旅途和仕宦生涯中始终保持着他旷达的襟怀和超然意趣,他看到了历史纷争,人间劫夺,瞬息万变,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在这样的心情之下,流贬的痛苦不以为意,也就宠辱不惊,“一蓑烟雨任平生”(《定风波》)了。
在历经宦海沉浮之后,苏轼毅然决然地皈依了自己的人格理想,回归生命至情至美的本真。李白和苏轼虽同属豪放一族,但李白“把酒问月”,重在“豪”“逸”,豪气干云,超逸处如天马行空;苏轼重在“放”“达”,放旷豁达,洒脱处如禅宗彻悟、空明澄澈。二者气象不同,李白符合尼采的酒神精神,苏轼体现的是哲理感悟,共同将中国古代文学中的月亮主体升华到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度!结论:李白和苏轼的在面对现实生活时,李白经常任想象的翅膀在广袤的时空里自由地飞翔,自己的精神和思想经常超脱于尘世之外;而苏轼虽富有浪漫的想象,但却不超脱现实,脚始终踏在地上,显得拿得起放得下,洒脱自如,游刃有余。